日前去新竹拜訪前工研院史欽泰院長,院長說他在1973年加入工研院,次年參加半導體的RCA計畫,至今正好半個世紀。這半個世紀,前面30年在工研院,從基層做起,做到院長。
史欽泰從院長退休之後,到清華大學任教,至今也有20年了,半個世紀專注在半導體業,用兩個工作涵蓋一生,看到蓬勃發展的半導體業,一定非常欣慰。對他自己而言,這也是最好的選擇嗎?
史院長說,人生有很多種選擇,他選擇Top-down的研究工作。在企業工作很難由上而下,綜觀全局,這是工研院最大的優勢,而他也樂在其中,但工研院鼓勵人才流動,每個人依據自己的天性、專長,只要樂在其中,自然沒有後悔的念頭。
史欽泰是個學霸,台大電機畢業後,到史丹佛唸完碩士,博士在普林斯頓完成,這種背景的人在美國找個工作一點都不難。問他問什麼要回台灣,他說:「回家需要理由嗎」?
我比史院長小一輪,這輩子也只做過兩個工作,我在資策會MIC從基層做起,12年半的經歷。之後出來創業,這個月創業滿25週年,說穿了我這輩子只跟「產業研究」的工作打交道,我明白史院長的「自在」,有些人生的經驗得用青春去換。
最近我讀完AIT前理事主席卜睿哲(Richard C. Bush)新作《艱難的抉擇》,內容提到台灣的傳統服務業落伍,而先進的服務業比傳統服務業薪資高出54%,台灣超過200人以上的服務業,除了金融業、大型通路業之外非常少見,而知名的會計師或法律事務所,幾乎都被外商一網打盡,如何創造台灣本土服務業成功的典範呢?
IBM從硬體發展出軟體,再轉型成服務業,是很好的典範。有鑒於此,史院長到了清大科管院任教後,也將服務業的概念落實在教學理念中。
專業服務業需要時間的灌溉,也要承擔初期建構建構企業文化,厚實事業發展基礎的風險,這對台灣的社會環境與氛圍而言是個挑戰。台灣淺碟式的經濟體質,強調快速回應市場的能力,發展專業知識型的服務業要面對很大的挑戰。
電子業者早期去中國蓋廠擴產,投入大量資源滿足客戶訂單需求,背後承擔的是極大的風險,為了對股東交待,於是在資源擠壓分配的情況下,創新就成了空中樓閣,經營企業是必須在某個時空環境下做出適當的決定,有時候不是本事,而是眼界與膽識的問題。
史院長說人生像一本書,從「Chapter 1」出發,做自己喜歡做的事,而且做得很好,就是種享受。完成基本任務的初心不變,人生終究還是回歸到第一章時,挫折也就算不上挫折,個人如此,企業和政府也是如此。
越複雜的社會環境,越要定義自身的基本任務。我當產業分析師已經38年了,做自己最熟悉、最喜歡的工作最自在,也最得心應手。就像史院長一樣,我知道「Chapter 1」是什麼意思!